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扬派盆景的史料记载

扬派盆景的史料记载
  • 扬派盆景的史料虽少,但并不是没有。例如明人李日华在《味水轩日记》卷一里,记作者与友人经过一家花圃时,看到一种天目小松,松针很短,树干却并无偃蹇之势。本来这种细叶松树,只要略加捆扎,就可以做成盆景的,但主人没有这样做。于是作者联想到扬州豪门常以歌舞弹唱强行调教贫家女子,这种现象与工匠对花木施行砍削绑扎十分相似:“圃人习烧凿捆缚之术,欲强松使作奇态,此如扬州豪家收畜稚女盈室,极意剪拂。”明代工匠已习惯于用火烧、斧凿、捆绑、缚扎等技术,强迫松树呈现出各种奇异姿态,这与扬州豪门收养幼女、恣意加以调教没有两样。扬州人既然善于对稚女“极意剪拂”,自然也善于对花木“烧凿捆缚”。作者以为,人和树一样,经过特殊剪裁之后,固然也有赏心悦目者,可供达官贵人一时之需,但世间最美的往往藏在深山,要像西施那样等待范蠡去发现。作者想要表达的实际上是反对束缚人才、追求个性解放的思想,这比龚自珍的《病梅馆记》更早。人工美也许永远不及自然美,但从盆景发展史的角度看,《味水轩日记》依然不失为扬州盆景的重要史料。又如清人沈复在《浮生六记》卷二里,谈到当时扬州已用盆景作为贵重物品送礼,但他十分怀疑扬州商人的审美水平:“在扬州商家,见有虞山游客,携送黄杨、翠柏各一盆。惜乎明珠暗投,余未见其可也。”作者认为,作为盆栽植物,如若一味追求将枝叶盘如宝塔,把树干曲如蚯蚓,便成“匠气”。点缀盆中花石,最好是小景入画,大景入神,一瓯清茗在手,神能趋入其中,方可供幽斋之玩。作者谈自己亲手制作盆景的经验尤为可贵:“种水仙无灵壁石,余尝以炭之有石意者代之。黄芽菜心其白如玉,取大小五七枝,用沙土植长方盆内,以炭代石,黑白分明,颇有意思。以此类推,幽趣无穷,难以枚举。如石葛蒲结子,用冷米汤同嚼喷炭上,置阴湿地,能长细菖蒲,随意移养盆碗中,茸茸可爱。以老蓬子磨薄两头,入蛋壳使鸡翼之,俟雏成取出,用久年燕巢泥加天门冬十分之二,捣烂拌匀,植于小器中,灌以河水,晒以朝阳,花发大如酒杯,叶缩如碗口,亭亭可爱。”沈复来自苏州,寓居扬州大东门,他的记述对我们了解清代扬州盆景制作实况及文人情趣,极为宝贵。记述扬州盆景的文字,以《扬州画舫录》最为丰富,但很少有人仔细搜罗。李斗谈盆景的文字,至少有五处:清代湖上园亭,都有花园,为莳花之地。“养花人谓之花匠,莳养盆景,蓄短松、矮杨、杉、柏、梅、柳之属。海桐、黄杨、虎刺,以小为最。”当时的扬州盆景,以景德盆、宜兴土、高资石为上等,取材讲究。种类则有以树根、青苔为主的“花树点景”,以石头、水沼为主的“山水点景”。此见卷二。古代的盆景匠人,极少有记载。但扬州有一位张秀才,却以制作梅树盆景出名。“秀才名 ,字饮源,精刀式,谓之‘张刀’。善莳花,梅树盆景与姚志同秀才、耿天保刺史齐名,谓之‘三股梅花剪’。”其后又有张其仁、刘式、三胡子、吴松山等人效其法,这都是非常珍贵的人物史料。此见卷四。现在的荷花池为清代九峰园旧址,园中曾有风漪阁,阁后池沼旁建小亭、门洞、长廊,“中有曲室四五楹,为园中花匠所居,莳养盆景”。九峰园的花匠,为园主人所蓄,当与张秀才等人身份不同。此见卷七。扬州多徽人,其中也有盆景高手。“吴履黄,徽州人,方伯之戚。善培植花木,能于寸土小盆中养梅,数十年而花繁如锦。”文中的“方伯”,即康山草堂主人江春。江春精盐务、善交往、爱戏曲、喜园林,吴履黄随他来扬,则江春也必然好盆景无疑。此见卷十二。苏扬盆景在清代已有交流。有个苏州和尚,俗姓张,法号离幻,因唱昆曲得罪御史,愤而出家。他喜欢收藏宣德炉、紫砂壶。“自种花卉盆景,一盆值百金。每来扬州,玩好、盆景,载数艘以随。”他插瓶花崇尚自然,不用针线和铁丝之类的辅助材料,与扬派迥异。此见卷十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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